遇见你以前
第(2/3)节
。更小一些的云舒躲在妈妈身后看他卑微至贱的神色,小手也躲在她的掌心。而后他从她们的生活中永远消失了。
姨父见她经过,允许空气静滞了几秒。
唯有在这时候,她才稍微感念自己在姨父眼中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这件事不算很坏。进房间时,云舒留着门,耳朵听外面的声响,从择校费到别的乱七八糟款项,都一一地被他用呕吐似的语气扯了出来,云舒倚在开关旁,姨妈开始啜泣,一句话也不讲、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他为妻子不能经事的懦弱从脚底腾起叁丈高怒火,又酝酿起一场雷暴,桌椅代为挨踹,在地板上蹭得尖锐吃痛尖叫起来,云舒推门而出拦在姨妈面前,还没来得及出言理论两句,脸便被击打得朝地板旋去,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发痛,就好像遭这天顶劈了道极犀利的炸雷。视觉与意识开始惨叫,寄人篱下的自尊也是如此,她的伤痕像只往外流血泪的眼睛。
“下次他再打人,你和你姨妈直接报警算了。”若蕾一脸忧惧,“不能每次都说算了,这个样子只会把事情越拖越严重。你看那篇《沉默在尖叫》了吗?家暴是很可怕的。”
“他以前就被教育过了。”云舒自己伸手轻轻扶着额头,创痂还没来得及结成一具虫茧般的壳,暑天里呆在室外额头冒汗,伤口就一阵阵刺痛,“……可能是这次被他搞懵了,下次会记得报警的。”
“对了,你上次不是还说要染头吗?”小迪看云舒一副快要沉入不妙回忆的表情,“金色的?”
她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一下,虽然颜色这回事似乎并没有什么好用得着手势示意的。
“只能等放假了再说。”云舒重新用放下来的头发遮住伤痕,拈着手指把刘海整理得蓬松柔软。过几天等它们再长长一些,就需要在盥洗室对着镜子修剪一阵才能出门了。妈妈不爱看她刘海遮眼睛的样子,这小小工作原本也是母亲代劳的——云舒只需要坐在凉椅上等着听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好。
妈妈总是一面修剪,一面在她耳畔流淌慈爱的絮叨。云舒的头发柔顺又这样爱从指缝乖顺地滑落,黑色富有生命力,她想起从前的自己。做姑娘时洗一次头会累得直不起腰,外婆指着她的鼻子数落她臭美,其实是穷爱美的意思:老人们流传的俗谚说头发难养,专吸主人的气血。她痩得只比竹竿有所起伏,垂瀑长发让她在清贫时候比弟妹平添了种被寄生的美。
她那时欣然接受了外婆的指控,又告诉云舒说自己其实还想和音像店门口老电影海报上《壮志凌云》的美国女郎一样。kelly illis,她这句英文好有磁带味。然而因为当时唯恐被传统的外婆真正“扫地出门”,所以闭上了嘴。云舒与她笑一阵,小碎茬扎到眼睛里,有笑的眼泪有疼的眼泪,母亲埋下头替她轻轻吹。这样漂亮的头发,用作亲密的纪念也不能谓之失格。她从云舒的说到自己的,最后说到合婚夜送给云家樵那一束,母女两个顷刻沉默,剪刀咔嚓咔嚓地响,像在斩断一双平凡夫妻有平凡苦乐的前缘。
“你可以让我小嬢帮你做。”小迪也弄断了一支冰棒。左手倒右手,不论怎么掰都把手掌冻得发痛。若蕾牙齿神经敏感,坐着看她们啜饮粉色断面上草莓味的糖浆。
“谢了,”云舒挤上来一堆冰沙,“但还是不要麻烦人家了,这件事……我想完全自己来。”
“随便你了。”小迪耸了耸肩膀,一副早已习惯了云舒这脾气的模样,“至于有什么别的事,该说就说。”
此时此刻,宫筱迪不免为自己数月前对云舒的许诺深感后悔——尽管身处c班,按理讲老师的批评和惩罚对她而言早应该虱子多了不痒,但头一天晚上传“小纸条”被新来的班主任逮住并课间
第(2/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