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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不能算在可以慢慢改的这部分里面。它代表着你的行为,直接对他人造成了伤害。你的小错,或许可以说只是不去选择为善,但偷钱是从恶。从善如登而从恶如崩,对吗?因为它会成为今后你一次又一次逾越善恶边际的捷径。”

    薛霁的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得好像在害怕语气再重一分就把云舒融化了。

    “我们不要放任自己的一时懵懂铸就缺口,好不好?”

    她来时海面上有风来,月轮圆满,水面融溢清辉。

    云舒顷刻间自杀式地丢弃了自信,她的手指搅在一起,抬头看一眼薛霁的脸,心中踩空,觉得好像每种情绪都有,均能抽出其丝剥出其茧,总之尽是她斯文的失望。

    “我晓得,我当然晓得呀。”

    云舒意图紧紧拽住急流中漂摇的水草,她把一双手伸到薛霁面前。

    “这叁千块是暑假时我和姨妈还有妈妈做手工赚的。”

    仍然干净却不比从前漂亮的手,再不能担起从前恍若漂浮绿蚁、薄如蝉翼的玉盏那般美好譬喻了。

    “他从姨妈那里把钱抢走,现在倒说是他的。我拿回来充到我妈医院缴费的卡里去了。”

    “薛老师。”云舒舌头平平的方言腔调听起来就好像舌尖蘸了白砂糖,可语气却是背道而驰着很苦涩的:

    “薛老师,我没得骗你。”

    只有一枚浅棕色的痣仍旧点在食指上,好像缄默地见证过她如何把自己扎伤、愈合又磨出熟练工那样淡黄色的茧,作一段无声但既冤既屈的自白:

    “真嘞。”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o”

    “这次关机了?”

    走出教学楼时雨还在下个不停。薛霁撑起那把李富国搬离时弃置在办公桌角落的黑色大伞,伞架砰的一声张开,银色字身加粗过的文道楷体蕲江丽景大酒店。钢筋铁骨,声音结实得像在淅淅沥沥的雨夜里搭起了一尊帐篷,一处安身的避难所。还好那户嫁女儿的人家烟花放得早。

    “她说和姨父吵架,怕他和以前一样气不过又动手,就带着小旭回镇上去堂姨家去了。刚刚接到他电话,可能要去撵她。”云舒把手机还给薛霁,心里依旧是乱糟糟的一团麻,穿不清楚。直看见薛霁心没完全放下的表情,才想起来解释一句:“小旭是我姨夫姨母的儿子。”

    本可以直接说表弟的,但云舒实在不剩工夫去厘清这些毫末了。薛霁从办公室抽屉中极自然地抽出信封时那画面还历历在目,粉红的一百元钞票躺在信封里,像被撬开后的蚌肉。用她们的方言形容,那是一登钱。

    她数出叁十张来递给男人,用大惑蒙解的语气讲,难怪今天晚上校自律会搜查学生书包里的违禁物品,倒发现云舒一个小孩儿身上揣着这么多现金。

    姨父的眼睛从她真丝衬衫的胸口滑到信封口,两手一伸取走了钞票,复清点了一遍才说:剩下的那部分,作为云舒的监护人,他也可以代为保管。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薛霁站起来送客,一老一少两个门卫看没什么情况早先一步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叁人。临别前,薛霁顶恭敬地弯腰要和姨父四手相握,他仓促地把钱一揣兜,匆匆讪笑。薛霁送姨父出门,好像他帮了自己大忙,看不见表情。而云舒还把拳头捏在袖筒里,听断断续续的对话从门缝挤进来。

    “……外面雨大,”薛霁说,“我替您约辆车吧。”

    “不用不用,谢谢老师,谢谢老师,我回头找我婆娘还有点事,不打扰你工作了,太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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