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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座 第57节

第(3/4)节
   这些年的恩断义绝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终于逼垮了她,是她造下的冤孽,让连烁亲手杀了江淇,钟离尔抽不出他握在手里的剑,鲜血还在滴答地落着,不留半分余地,抛弃所有值得顾虑的枷锁,她向他声嘶力竭讨要那个人,挑眉冷笑着地下达了他们之间最后的通牒,“你杀了我的夫君,是我钟离尔一生的仇人,我要你把他还给我——!”

    她拿剑的手倏地发力,连烁的胸口再难负荷,他蹙眉垂眸一瞬,咬牙将她手中宝剑忍着巨痛夺过来,另一手绕过她鬓发,封住她的穴道,然后抱住昏厥过去的妻子。

    她已经告诉了他,她什么都不要了,她只要那个人。

    他输了。

    这一生博弈江山,奇谋算计,文韬武略,不负天下人,都没有用了。

    他已在那个替他陪伴了她多年的人手上,彻底输掉了她。

    输掉了他从与她共拜天地那一日,掀开她大红盖头的那一夜,便放在手上珍惜呵护的至宝。

    她这样如同一场红莲业火,直要烧到毁天灭地不肯罢休,倾覆天地众生也无所畏惧的情感,再也不属于他了。

    天鼎八年七月初九,东厂提督江淇的死讯传入京中,坤宁宫皇后钟离氏与午门刺伤天子,一时之间,整座宫阙陷入了无法言说的压抑和惶恐。

    一切阴暗的,讽刺的,中伤的,诅咒的话语,如同雨后春笋,疯狂地在滋滋生长。

    指向那段被世人所不容的不伦之情。

    那段本是二人相拥看落雪,仲夏赏盈月的情意,被他们珍之重之一生的诺言,都被撕碎剥光,扔在世人脚下无情嘲弄,肆意践踏。

    乔翎说,既然爱上他,便要做好与她一个下场的打算。

    可不知那段粱臣熙誓死掩埋的爱恋,比之钟离尔与江淇,孰能更烈,孰能更痛,孰能更难忘?

    这场烧尽了她余生颜色的晚霞来的时候,她深知自己还在这人世苟活,却感受不到任何生的气息。

    所谓行尸走肉,不过如是。

    殿门外的小宫女端上来了最后这一日的茶盏,清欢垂眼瞧见,便连忙摇头低声催促她换过,殿内榻上枯坐的人却终于像是还魂一瞬,疾步跌跌撞撞出殿,劈手夺过那滚烫的茶盏,惹得清欢低唤一声,“娘娘……!”

    釉里红加彩的茶盏热闹繁复,精致的绘样上较之昨日,女子被爱人拥在怀中,回首瞧着他浅笑,远天高阔,归燕翩跹,正是旖旎至极的静好画卷。

    清欢看着皇后仰头一饮而尽,无声示意殿内宫人退下,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看见盏底最后的半句——缔约百年。

    她保持着仰首的姿势,眼泪在眼眶中蓄满,回想他留给她最后的盟约。

    他说——春水初暖,柳畔清河行画船,心悦鱼前。东风盛绽,梁上新泥双飞燕,缔约百年。

    他说,他要和她永以为好,缔约百年。

    清欢瞧着皇后良久,抿唇压下哽咽,对面前憔悴的人轻声道,“娘娘若是想哭,便哭出来罢……这殿里,除了奴婢,再没有别人了。”

    她顿了顿,动作有些僵硬地将带着余温的茶盏双手握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盏茶在初秋温暖着她已凉透的指尖,恍惚间,就像那个人的余温还在一般。

    皇后直视着那盏菱花窗,半晌,清欢听见她哑声道,“你可知若我这一生,得幸天赐个百年,愿如何过么。”

    清欢没有接话,钟离尔轻轻笑了笑,笑尽了这尘世的沧桑与痛楚,“我想和他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住在一个庭前有高树可纳凉的屋中,院子里种一片花,再种一片菜,养几只兔子,再养上追云、逐日,和它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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