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暖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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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时候,女孩显出了一丝扭捏,瞟了一眼站在病床另一侧的小杨大夫,眼中荡漾着与她的爽利的外表全不相称的柔光,低声说没有,早就不干了。
走的时候,黄怡真先出去,站在外屋。高玲玲听到吴默村叹了口气,对着杨乐山说,何必喔!
小杨大夫咧了咧嘴,尴尬的笑笑,一语不发,也出去了。
等高玲玲送完人回来,发现吴默村大睁双眼望着天花板,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似乎是满腹的心事。
每年秋冬之际,天气刚开始变冷后,黄怡真祖孙两个就会出现在诊所。和许多老年人一样,外婆也不相信西药,认为是药三分毒。排斥稳定持续的用药,高血压必然控制的不好。一遇天气不好,或是情绪激动,感到又严重了,才临时抱佛脚。
吴默村曾经给过他们那种按照周日到周六排列的小药盒。每天一个,总共七个,事先把药丸放到里面,希望外婆不会忘记吃药。可是,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当天是星期几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常常是到周五了,才发现周二,周三盒子里面的药片还没有动。
已经从医二十多年的吴默村,见多了人生惨淡,也深知人性的弱点,对这类事,只能采取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
那天是小杨大夫给他们看的病。祖孙二人一进来,就互相埋怨。外婆埋怨说净浪费钱,老病,随便吃点药就好了。外孙女说老太太平时不认真吃药,犯了病让她不能上班,才是最浪费的。
杨乐山记得很清楚,那天非常冷,两人穿的是同一品牌的羽绒服。黄怡真是长长的乳白色的修身款,外婆是酒红色的宽松的款式。在那个令人沮丧的天气里,特别具有视觉上的冲击力。
老太太一坐下,女孩就拿出来厚厚一打病例。做过的检查,开过的药,按照时间顺序,清清楚楚,整整齐齐。
病不是疑难杂症,也根治不了,就是一个维持和保养。小杨大夫能做的,也就是开几天点滴,暂时缓解一下症状。黄怡真平平淡淡地谢了一声,就扶着还在嘟嘟囔囔的老太太过去拿药了。
过后,杨乐山从吴默村那里了解到,本来黄怡真是跟着离婚的母亲过,后来母亲改嫁,就把当时年仅9岁的女儿送回来,给外婆带。
又见了几面之后,得知黄怡真请假很不容易,杨乐山主动提出来由他平时留意照看外婆,还在外婆的老人机上面,把他的手机号设置了快拨键。
白天空闲了,小杨大夫就过去一趟,看着外婆把药吃了,再回来。
有时候下了班也过去。偶尔黄怡真下班早,两人碰见了,说几句话,黄怡真总是非常客气。
黄怡真的家在巷子的中部。所谓巷子并不具有」雨巷「的清幽,而是逼仄,阴郁,甚至嶙峋。各家各户都极尽所能的向公共领地扩展,各式看上去稍显脆弱的建筑,互相推挤着,窄窄的巷道里几乎终日不见阳光。在阴冷的冬日夜晚,好似有内心阴暗的怪兽,隐伏其间,伺机出其不意的给你一击。
那晚,黄怡真送杨乐山出来,两人默默地走到巷子口。黄怡真站住,抬头看着杨乐山,轻声说我是蕾丝。
哦,好。这就是杨乐山当时说的。回家后他反复回想,当时他是听明白了,只是身体的所有其他部位,包括舌头和嘴都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黄怡真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又稍稍大声,尽量清晰地说,我喜欢女孩。
啊,这个呀,这也很正常呀,都什么年代了。小杨大夫也尽可能清晰地说,眼睛望着他们刚刚走过来的阴暗的巷道。
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你先回,我站这儿看着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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