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海往事-寄印传奇纯爱版】(上部)(28)
第(7/12)节
她这个笑我可说不好,几乎和大多数女人一样,生涩而隐晦。
「别这边儿那边儿的,就说吧,一共有几套房?」我吐了口烟圈,好不容易挤出几个词。
「咋了?」女人终于止住笑。
「起码得有个六七套吧?」
「听谁说的?」
「反正有人说,平阳不也有。」
「瞎扯淡,就这三套,一套住,平阳那一套冬冬结婚用,还有一套,不就是这个?」她摆了摆脑袋,一脸不忿:「哪来的六七套,谁说的让他给变几套出来!」老姨激动得唾沫都要喷到我脸上。所以我的回应是笑了笑,回应我的则是扇在肩膀上的一巴掌。红梅没抽几口就被牛秀琴夺了去,我说就剩这一根了,她说老姨抽屉里好烟多的是!牛秀琴问我现在的大学生是不是都喜欢在外面租房。我说有租的,不过也不多。她双臂抱胸笑了笑:「你租过没?」
「没有啊,」我说:「还不至于。」
「啥叫还不至于,还不至于啥喔?」她膝盖向我屈了屈,笑容愈发浓烈。神使鬼差,我突然就红了脸。之后我的手机就响了,是乐队自录的一段前奏,有点嘈杂,但辨识度极高。我猛地一凛,险些打翻烟灰缸。
当头母亲就问我在哪儿,好不容易找个说辞,不等送出去,她的下一个炮弹就来了:「还回不回来?也不看看几点了?」我告诉她马上回去。「路上慢点儿。」她没好气地丢下一句就挂了电话。
「谁啊,你妈?」一口烟喷了过来:「吃完饭再走呗。」
「不吃了。」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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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周六雪都没有化完。我们站在CET4考场外时,阳光淡薄如雾,那丝若有若无的热量兴许比不上你哈出的一口气。但空气干燥无比,以至于脚下一团团癞疮般的薄冰被瘤风打磨的锃亮。雪就堆积在水泥路两侧,团着白桦和松柏,肮脏而坚硬。一如记忆中所有的雪,一如记忆中所有的冬天,这种坚硬总让人怀疑眼下的日子是否会有一个尽头。早在周一晚上母亲就说了,「雪不知啥时候能停,停了也不知啥时候能化」。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总不能老在家里耗着。
当然,周二一早雪就停了,母亲押我到步行街买了件羽绒服后,又大方地允许我挑了双篮球鞋。这让人有些过意不去,想到她即将到来的生日就更加过意不去了。在老南街等肉夹馍时,母亲幽幽地表示还是当小孩好,「这当爹妈啊,一年到头也没谁给你添块破布」。这么说着,她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暑假过后母亲便再没提过奖学金,或许也没必要,毕竟有老贺。问题的关键在于卡里那点钱并不会因为是否被提及而在数额上有任何变化,买礼物永远是件焦头烂额的事儿,何况去年的东方双狮表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一个夸张的魔咒。我抖抖脚上的雪,刚想攒句俏皮词,牛秀琴那些话儿却神使鬼差地打脑海蹦了出来。这样一个银装素裹的上午,连往日狭窄破落的小巷都难得地焕然一新,炖肉锅隔着毛玻璃咕嘟作响,空气清冽得只剩下氤氲的肉香。于是我用力吸了吸鼻子。
驾照好歹拿到了手,但毕加索毕竟算是半个剧团公务用车,吃完饭不到十一点半,母亲把我送到了平海广场,在那里,将有一辆开往平阳的顺风车。车主也算熟人,姥爷师兄家的二闺女,以前在一职高教书,四十来岁就办了离休,现在的身份是戏曲协会一个什么理事。当然,再熟到我这也会变生,此人我拢共照过几回面,印象中也就是个圆润的中年胖妇女,至于怎么就与戏曲发生了化学反应,恐怕得问老天爷。
等车的功夫,我和母亲在广场上熘达了一圈儿,不知怎么就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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