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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衣

第(2/3)节
男子,蓬头乱发,双手给镣铐束着,跑起来也是一步一跌,墙外海棠翻白浪,雪片似也斜斜飞下墙来,衬着他这副落魄气象,倒真如漫天大雪。

    姜去芜见状忽一凝眉,抬手叫停了行进的天武卫。

    贺珏追上前来,涕泪满面,伤痕累累的手抓住囚车栏杆,又露出个似哭的笑来——

    “爹,儿子来陪您了,您放心,黄泉路上,儿子绝不叫您独行……下了阴司地府,奈何桥前路不好走,儿子要背着您走过去。”

    贺允中眼中闪过一丝痛惜,旋即又被怒意所取代,抬脚便狠狠踢上他抓着栏杆的手,厉声道:“滚……滚回去!你给我滚回牢里好好待着,若敢寻死,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宫道的另一头又走出来个人,姜去芜认出来人,合袖朝他遥遥一揖。

    贺珏费力地抬臂抹了把眼泪,泣道:“爹,儿子在世上就您这一个亲人了,就算那人回来,但您不在了,儿子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贺允中怒气未平:“谁带你来这里的?”

    未等贺珏答话,一道声音自后方响起,穿过小半程宫道,并不高昂,却掷地有声。

    “是我带他来的。”

    杜鹤卿身着朱红官服,缓步而来。

    只闻其声,贺允中心中已知是何人。

    待人走近,他轻慢地上下打量一遍,见对方冠带整齐,而自己衣衫褴褛,不由冷嘲道:“不想堂堂吏书大人,竟这般小肚鸡肠。既已见人身陷囹圄,犹觉不够,还要将别人的儿子推入火坑。”

    姜去芜正要出声反驳,却被杜鹤卿笑着拍拍肩膀,示意他先退到一边。

    “是他说,想见你一面。”

    杜鹤卿看了眼在旁抹眼泪的贺珏,慢慢开口道。

    贺允中又看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面色紧绷,咬牙道:“把这个畜生绑回去再说。”

    杜鹤卿回首,朝姜去芜轻轻点了点头。

    两名侍卫出了列,架起贺珏,不顾他哭喊嘶叫,便将人拖走。直至那道哭声渐渐隐没在宫道尽头,贺允中方才睁开紧闭的双目,看向杜鹤卿——

    “若是来嘲讽老夫,那大可不必,老夫还急着去赴死,赶着下辈子投个好胎,你莫挡路。”

    姜去芜走上前,轻声道:“杜大人,时辰不早了,今日殿下亲自监斩,莫要让殿下久等才是,大人可边走边叙话。”

    杜鹤卿点点头,车轮重又滚动起来,辘辘而行,碾过一地落花。

    已过了北廊半程,外廊横门北去百余步,便又是一道横门,乃平日早朝时,宰执下马处。

    而旁的官员,早先在第一道门便该下马步行了。

    杜鹤卿感慨道:“贺子忱,你居副相之位十余年,福气果然大得很,临到此时,也依旧是你乘车,我徒步。”

    贺允中冷笑:“那又如何,今日之后,这都堂的上首之位,便该归你杜松年了,不是么?”

    杜鹤卿摇摇头:“由你坐了这么多年,它已然姓贺了,从前是,往后也是。”

    一直在旁随行的姜去芜闻言,不由看了他一眼。

    贺允中不再同他搭腔,只叹口气,费力地仰起头,去看最后一日的蓝天。

    一穗一穗秋云曳空而过,许是天生裂纹,要打些补丁,又许是天喜风流,要这些浮云作锦,织就慈悲之怀。

    他闭上眼,道:“杜松年,你赢了。”

    杜鹤卿道:“人世论输赢,总要有个彩头,你说我赢了你,我又得了个什么?”

    不知不觉间,囚车已过宣德楼,天章阁前青盖亭亭,露出一角斜飞的金檐,一只铁马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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