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第(4/4)节
有一点委屈都要钻进他怀里的小妹妹,竟然忍耐着连他看一眼都难以忍受的苦痛。被欺凌,被流言中伤,被挂在匿名的校园网上,他的玉珠,他的小天使,竟然被这群险恶的老鼠算计,要把他单纯动人的小女孩拖进阴沟里,要把她美丽的躯体凌迟分解,再分食了去。
他们组织着,要画花李玉珠的桌椅,要写下那些下流的犯贱话,要李玉珠为做一个荡妇付出代价。可玉珠怎么会是荡妇?她爱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那是她的自由,那是作为人的自由——衣服是她的,身体也是她的,难得露出一点肌肤就要被叫做荡妇?那李珉勋要把篮球场上光着膀子的男人都扣上手铐——他们裸露的手臂就是淫荡的证明。
他们说,李玉珠滥交。她上学的时候对门卫大爷笑,帮男教师搬书,跟男同学打招呼,所以她滥交,她是荡妇。那李珉勋也滥交,李珉勋也是荡夫;他坐公交来的路上给孕妇让座,帮女同学搬行李,跟女性朋友碰面时微笑,可这又怎么样?难道开朗是刻意的诱惑,难道善良也要被冠上勾引的罪名?
想见到玉珠,想快点见到玉珠。
想抱抱她,想抱着她,想告诉她做得很好,告诉她在哥哥心里她最珍贵,可他又怕自己说不出话。
李珉勋知道,哪怕他再为玉珠不甘,也自知这苦果源于他的失职;和他不一样,独立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玉珠在他独立以后被迫变得独立;原本相须为命的兄妹俩,突然只剩下她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不易,却也只能把所有委屈都独自吞咽下去,再没有与人倾诉的勇气。
李珉勋觉得对不起玉珠。
对不起,如果哥哥在身边,也许玉珠不会这么辛苦。
如果不是就发生在眼前,李珉勋怎么也没想过会见到李玉珠被几个躲避球砸到还勉强笑着的脸。
汗津津的李玉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同样汗津津的李珉勋抱了个满怀;他抱着她,也不说话,只能听见两颗流着相同的血的心脏,正咚咚跃响。
越跳越响,比雷声还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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