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5/6)节
耳道刺痛,咬字清晰,速度和缓,再配上他不见好奇、只有坦诚的眼神,他,让我觉得很舒服。
我从办公桌左侧最下边的抽屉拿出一条白包返的毛巾递给他,他接过后又是一个请的手势率先走出办公室,将他领向离得最近的洗手间去。
虽然我的办公室就有里间,格局是一房一卫浴,加起来还比办公室要略大些,我却不打算跟任何人分享,遑论出借。
我不懂父亲当初搞这里间的用意是藏娇办事呢?还是纯粹休息;至少我在发现这间办公室有里间的当下,情绪是有些不快的,绝对没有哪天会跟谁滚上那张6*7吋的席梦思,与其分享我的情欲的念头。
一个带有残障基因的人类,无论男女,都不该再繁衍后代。
我不知道别的残障人士是怎么想的,至少我从懂得孟德尔遗传定律的那天起,不结婚、不生育的想法就像一颗本就存在的种子遇着水分迅速得了凭恃,就此膨胀萌芽,迅速在观念里扎根。
这十多年来,或大或小的种种挫折,让那颗不知名的种子无法茁壮成什么造福人群的巨荫大树,只能长成掐死我娶妻生子念头的毒藤魔蔓。
传宗接代,只是义务,不是功德。
让不幸如我的子子孙孙,没得选择的被生到这世界跟我一样受尽歧视,嚐遍人情冷暖,不甘愿死却又一生都活在求不得苦的煎熬里,这才是明知不可而为之,千夫所指亦百口莫辩的罪愆。
不,岂止百口莫辩,像我这样听不见的哑巴就算是全身长得是嘴,数以千万计,也是毫无用处的。
站在洗手间外头,不知怎地一向公私分明、专注力收放自宜的我跑神跑得厉害,待我又听见范源进叫我,他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应该不止叫我一回了。
(六)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范源进略垂着眼,点头示意,以口语佐手语,发根跟衬衫领子俱是湿的,整张脸看起来还是很热。
我莫名便联想起逢年过节前夕,母亲总得窝厨房一整天的时间自製那些形状优美、绵软可口的桃形寿果。
白净的面皮,鬍根不浓重,颧骨上未褪尽的那两抹红,恰似白嫩寿桃捏翘的桃尖上缀上的浅淡红花米。眼前人当前的状态就跟从蒸笼里取出还没凉透的程度差不多,不知去按,会不会也能q得弹指?
(註:红花米是一种封建时代就广为民间使用的红色食用色素,常用于汤圆粿糕类。)
应该的,请随我来。我也点头回应他,简单比了手语,转身领他回到我的办公室。
请他坐下后,我亲自冲了杯茶包泡的香片,他道声谢接过也顾不得烫直接送嘴边一口紧接一口的喝,刚刚的体力劳动并不寻常,确实需要补充水份。
我当时也没多想,没等他放下杯子旋又起身,又给他泡来一大杯冲剂式的柠檬味热饮。
微他命c,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过来,我以唇语回答他,端起自己给自己泡的黑咖啡。
「谢谢。」双手捧杯就口,这回他的谢意不再浮于表面,而是真正抵达眼里,透出淡淡笑意。
虽淡,却真诚。好似当我是路旁亭里那些好心给行者奉茶的居士,不记得我就是刁难他扛穀子弄得他一身行头狼狈不堪的准雇主。
我放下还有半杯的咖啡,边端详他每喝两三口就往嘴里吸凉气的模样边等他喝够了谈正事的时候想,这人真有二十八岁了?履歷表上明明写了曾有两份共三年的正职经歷,却比我更像刚出校门不久、举止涉世未深的大学毕业生,缺乏他这年龄当有的世故保护色。
大学毕业后,从美国游学归台,第一份工作是英翻中的翻译员,主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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