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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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才真正了解这个人,心思缜密,做事有条不紊,幸好他是“自己人”。她说:“我洗清嫌疑,就要启程回上海了。”
彭安:“我的家当也在上海,陆小姐,我们可以同行。”
“你不是要留在香港吗?”
“我已经筹备了大量衣食用品,运送交给仇大老板了。他在募捐。”彭安说,“上海沦为日占区,陆小姐一人上战场,我不放心。”
“彭安,我一个人可以。”
“陆小姐,我要的东西是一定得到的。”
他留在香港是屈才,可上海是日占区,太危险。“如果你想留在香港……”
“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你父母呢?”
“他们留在香港,有柳枝照顾,我放心。”彭安的那杯酒空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去预定回程船票。”
*
陆姩收拾东西,把两盆绣球花的枝芽放进了行李箱。
彭安望去一眼。
“也许来年春天,它真的能开除圆滚滚的绣球花。”她勾了勾光秃秃的短枝,“绣球有姻缘之意,有好兆头。”
毒性植物到了她的手里,彭安觉得是不祥之兆。
*
船即将抵达上海码头。
陆姩走到甲板,远远见到飞扬的日本旗帜,她眉眼顿时阴冷。
“陆小姐,这里风大,要不进去吧。”身边传来温和嗓音。
她回头,仿佛见到从前的彭安。
伪装的!
她抬手要去打他。
他躲了一下。
她改成掐他的脸:“让你装!让你装!”
“你不是偏好这样的?”乔装的彭安对于喜怒哀乐的转换很自然,这时貌似委屈着。
陆姩质问:“你能装一辈子?”
“陆小姐的意思是要和我一辈子?”
“我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说一辈子太长了。”
“在我入土之前,和陆小姐一道吧。”彭安拉下她的手,“我走的也不是安心路。”
“对了,这边局势不定,我担心被盘查,让张巡捕来接我了。”
彭安把她的手插进自己的口袋:“哦。”
她抽回来,抽不动,只能任由自己的手在他的口袋里温暖。
*
张均能计算着时间,船快要到了。他刚出巡捕房,被一声喊住。
“张巡捕。”
张均能回头望过去,是好久不见的钱进。
东五山出事之后,钱进逃了出来,他要去投靠陈展星,可是陈展星去了香港。他只能跟着云门的一个人混,但没见过云门的其他人。
钱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进去云门,或者一只脚踏进去了吧。反正吃香的喝辣的是肯定没有。
钱进有前科,没有办法再回去当掮客。他茫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好在,家里人还是接纳他。
某天半夜,钱进突然梦见樊秋灵。他在梦中觉得心潮澎湃。
梦里,他和她在大门口遇上,一同上楼梯。
她在前面,大概要迟到了,她很急,皮鞋把楼梯撞得“咯咯”响,花一样的裙摆宛如海浪起伏,映在下面梯级的钱进眼里,跳跃得欢快。
他对樊秋灵的第一眼就是那一道背影。
第二天,他见到她本人,很可爱。
他没有勇气去搭讪。他油嘴滑舌,万一说错话,岂不是冒犯了她。
钱进从梦中醒来,突然捂脸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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