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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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绿黑纹的西瓜。
谈栩然出来的时候,他正蹲在岸边用一根绳子编网兜呢,把个大西瓜往里头一放,松松提起。
“车马轿子,你都遣回去了?”谈栩然四下看看,不见踪迹。
陈舍微朝河埠头努努嘴,道:“咱们坐船回去更快,还没那么热。”
“总是花样多。”谈栩然交了手给他。
陈舍微见送她出来的丫鬟还立在门口看,就道:“帕子拿回来了吗?”
谈栩然扬了扬本就不曾丢失的帕子,道:“若不是这般贴身之物,我也懒得走这么一遭,只怕落在别人手里,瓜田李下的也说不清楚。”
这又是陈砚墨的家!陈舍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扶着谈栩然小心翼翼的走上甲板,轻舟一纵,乘风而去。
夏末秋初时候,沁园湖上荷花结籽,从舟上下来时,除了一个大西瓜,谈栩然手里还抱了把莲蓬。
陈舍微挑的西瓜极好,在井水里浸得冰凉,纹路清晰分明,轻拍就有浑厚之声,刀刃才下一寸,整个瓜自己就裂开了,甚至不用切。
红瓤黑籽,脆甜爽口。
再热过几日,过了中元,天儿就要凉下来了。
原本被暑热逼散班的戏园子也贴了告示,说是在中元后三日,重新团班上戏。
这戏一开始,就能唱到冬日里去。
泉州的戏园子很多,常也有人家为着方便选在戏园子里待客的,这几日往戏班里销的烟卷已经多了好些,总要提前订啊。
陈舍微忙里偷闲的过小日子,这一日去铺子里,忽然就被王吉递了一本样书,是他的《虫药集》。
见陈舍微一脸意外,王吉道:“你不知?这事儿都交了你夫人?我瞧着她是不是把漆器行的人手倒了倒?那个管雕版的管事,精乖的我都想拐到铺子里来,瞧着呆呆的,从泉州卫出来倒也不怵,说是把册数都谈妥了,从我那拉纸去呢。”
“嗯,”陈舍微翻了一番,瞧着自己的文字和谈栩然的画配在一块,忍不住笑起来,“泉州的这间漆器行改成作坊,制了家具运往月港那间卖,所以要招揽些匠人,倒是管事伙计可以少些,五房余下人,她留了些,剔了些。那个秦管事的爹娘都是从谈家跟来的,也吃了这么些年的苦头,夫人看他得用,所以就拉拔了一把。”
看着他一脸乐呵呵的傻样,王吉摇摇头道:“同泉州卫做买卖可没什么赚头。”
“雕版出书原本就没打算多挣银子,有点薄利养的住苏师傅那几个匠人就行了。”陈舍微说着觑了王吉一眼,道:“不过那《鸣虫谱》应该是有利可图的。”
“嗯,我问过了,也快了,再过三两日就有样书了。”
王吉发觉陈舍微又换了一身秋日衣裳,很雅致的淡褚色,绣纹青纹蔓延,衬得他面如冠玉,文雅俊秀。
谈栩然虽心思比别的妇人野,但也不是没有好好对待陈舍微的。
王吉想了想,若是吴燕子婚后也想能如谈栩然一般,里里外外一手抓,其实也不是不好,旁人闲话,他不听就是了。
只看陈舍微,他何时理会过?
即便王吉偶觉谈栩然过了些,出言点了几句,他只道:“落后思想要不得,你该好好反省一下。”
王吉被他说得发懵,他本性纯良,最要紧是见透世情,并不固执己见。
陈舍微其实根本没同王吉细说过什么男女平等的大道理,这种大道理若是日日挂在嘴上,简直就是悬浮于世的疯言疯语。
王吉与陈舍微相处甚久,难得是他言行如一,待妻女的确尊重爱护,长此以往,渐渐也带王吉往一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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