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病秧子夫君和离后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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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地和楚国的冬日很不一样,不是那种干脆利落的冷,而是北风席卷,透骨湿寒,是怎么也捂不热的冷冰被褥。
裴行阙从离楚开始就高烧,被一直照顾他的老太监抱下马车,脸发红滚烫。
他最开始住的地方很不好,比现在要更差,门窗会漏风,家具常缺腿,被子里塞得是破绒烂絮,很难御寒。
最要命的是,他们没有炭。
在那个滴水成冰的冬天,外面没有他熟悉的漫天雪景,只有呼啸寒风,和老太监生茧的,时不时来摸一摸他额头的手指。
他是不值得人费心的质子,楚国疲弱,无力征战,他死就死了,没有人会为他伤心,也没有人会为他讨还公道——他死了会更好,远在他国的质子若病死,便是让他父亲少了个莫大的掣肘。
很难说,这世界上,会有人因为他的死而落一滴泪。
也许只除了从小照顾他的老太监,或者他远在故乡,对他并不疼爱的母亲。
裴行阙咳一声,舌尖隐约有点血腥气,他看着一草一木都熟悉的东宫,尽力把话讲得云淡风轻,显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么多年,他已经学会了怎样平静地讲出这件事情,用词要简略,情绪要收敛:“我才来周地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楚国来的老公公。只是到这里不久后,他就因为一些事,被太子下令,打成重伤,过了几天,他不治身亡。我不肯让人把他挪走,推搡间,被太子拿在手里玩耍的剑刺伤了肺腑。”
语气无波无澜,仿佛与他无关,只是转述谁的旧经历。
不痛又不痒。
他们走在东宫,崇文馆此时正授课业,有学士抱着书匆匆走过,裴行阙从前也在这里读书——先帝特别开恩,允准他和他的那些皇子皇孙们在一处用功。
只是……
裴行阙第一次来崇文馆,是徒步走的。
东宫离他住的地方几乎横跨半个宫城,他和老太监在天还黑着的时候就起身,在冷风里抱着书和笔墨往这里赶,但还是迟了一刻,里面的人都坐满了,那些穿着绫罗绸缎、锦衣华服的皇子皇孙们神色倨傲,看他的时候眼里带笑,一起撺掇着学士罚他。
学士不会为了他得罪未来的太子、亲王,一片起哄声里,那位他记不起名姓的年轻学士叫他伸出冻伤的手,动作略有一点犹豫,然后冷冰冰的戒尺毫不留情地抽下来,一下一道红痕,叠加在一起,伤口破裂,掌心青紫发肿,胀出淤血。
他哆嗦着,握不住笔。
裴行阙以为这就是结束。
然而当时还是郡王的梁行谨指一指他身后的老太监:“质子晚至,难道不是侍奉的人没有及时叫他起身吗,这不是下边人的过错?”
他说着,抬头看一边的梁韶光,找人和他一起起哄:“小姑姑,是不是?”
梁韶光轻轻一笑,娇声道:“既然这样,他身边的人也打几下,做警示吧。”
要打老太监,自然不能是戒尺,里面的人读着书,外头摆上了刑具,裴行阙追出去,看头发花白的老太监被按在刑凳上,几尺长的刑杖高高抬起,重重砸下,老太监叫了一声,就没了声响。
裴行阙要挡在老太监身上,但是没有用,他那时候还不到十一岁,随便一个内侍就能拉住他,挣扎间,他跌倒在地上,手乱抓,又乱咬人,却还是挣脱不开,最后被人按着头,强逼着跪在地上,看杖起杖落,打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太监几次昏过去又几次被人用水浇醒,三九寒天里,他鬓发上结了冰,眼看着他,声气虚弱,在崇文馆朗朗的读书声里,慢慢讲:“小殿下,我没事的,你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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