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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1/2)节
    艰难地上完大学后,眼看陆以青和许历都考研上岸了,他实在没精力再折腾,继续这么脚不沾地地半工半读,估计没等毕业就得猝死。沈洲也明白吃饭要紧,毕业后老老实实地找了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后来又觉得老是要加班,闲暇时间只够补觉,干不了别的什么,于是辞了去当外卖员,找准一切时机码字,恨不得码完一篇文章就给它磕个头,心里呐喊着求你救救我,我不想这辈子就这么过了。

    ——宋老师的前程似锦鹏程万里一定不是这样的。

    那些日子漫长得仿佛耗费了他三分之二的气血,明明只有二十来岁,却像活了四五十年了一样,身体和精力连同心境都在走向枯萎。

    一直到陆以青摘用《梨子与夏》的片段蹭了视频的热度火了,让他头一次被人看见,这条路也终于渐渐走通了。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饿不死就够了,不跑外卖以后更加努力地写东西,某天突然在高中班群里得知了宋祁老师妻子患癌的消息,思来想去实在不放心,匆匆收拾行李回到海汀县,想着远远看几眼,再把用稿费攒下来的钱偷偷留下就好,没想到半路被宋涸截胡,又被带回去吃了顿饭。

    当时距高中毕业的一别已经过去了近七年,宋老师似乎老得很慢,连细纹和白发都不愿攀上他的容颜。他的言行举止一如既往地温和儒雅,还是对他笑,杯盘碰撞间过问他的近况,分寸得当,不亲近也不疏远。

    沈洲低头刨饭的同时感到些微的酸涩和可笑,好像在自己生命中占据了无比重要的位置的人,其实从来只把你看作沧海一粟。

    无异于神佛与众生,关系的亲疏全看后者的虔诚。

    后来聊着聊着,他们提起了徐一玲的病,宋老师终于敛了笑,他的眼睛里露出哀恸,神情难过,悲从中来。

    这跟沈洲记忆里的人相差甚远,判若两人。

    原来真正在乎时看你痛苦是笑不出来的,宽慰的话也说不出口,他只会比你更痛苦。

    沈洲也痛苦,附近海港的隐约海浪声仿佛拍打在他的心上,令他呼吸窒闷,淋漓不堪。但他很快认清,不能因为自己莫须有地给宋祁附上了一层情感的寄托,而他不予回应,就否定他曾经的好。

    这样善良的人,不该经受任何苦难。

    得知宋祁一家因为徐一玲的病而捉襟见肘,沈洲竭尽所能地去帮助,悄悄跟去医院结过好几次账,也有意躲着他们一家。

    徐一玲病重逝世时,他也只敢躲在人群外围远远看着,那座神像落了满身灰,光华不复,几近崩塌。

    沈洲偶尔看见宋祁上班去海汀一中上课,神情恍惚得好几次在马路上差点被车撞倒。

    这样妥帖、得当、清风朗月的一个人,竟也变成了失魂落魄的颓靡模样。下巴青浅的胡茬有两次忘了刮,衬衣的领口十次有九次褶皱,头发也越来越长,与沈洲记忆中的形象愈发背道而驰。

    沈洲突然间觉得没了意思,什么都没意思,像发誓要拿满星的关卡无论如何也通不了关,最后逐渐消磨了斗志昂扬的兴趣。

    但他还在观察,担心宋祁某天真的在大街上被车给撞死。

    直到某个初春的傍晚,眼看着宋祁下班以后去便利店买了几瓶啤酒却不回家,沈洲悄悄跟了上去。

    在他们家小区背后的海港附近,有一片专门留给旅客游玩的天然海滩,长提沿着海岸线隔开城市,围栏旁是一条漫长的骑行公路。公路上有放学的学生骑着自行车回家,宋祁穿过其间,翻越了围栏,拎着几瓶酒寻了处乱石堆砌的人少的沙滩坐下。

    沈洲躲在礁石背后陪他看了场日落,看他抹着眼泪一瓶又一瓶地仰头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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