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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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们都坐下来,把批斗大会交给群众。来来,我们都坐到群众中间去。」
大会的主持交给了主持人,许还周则退到了群众中间,坐到了那把只有他能坐的罗藤椅上,一个民兵不失时机地递上一杯茶到他的手上,他手端着茶杯,开始以观众的身份参加这场批斗会。
群众仍然拥挤在距他三四米远的四周,包括那几个领导干部,也全拥挤在群众中间。
会场没有任何的座位,包括其他所有干部在内的所有群众全是坐的马扎、小凳、砖头或个人的鞋子,这唯一的藤椅,在会场上便显得鹤立鸡群般突出,一如许还周在这公社的权势一样。
许还周象个皇上似地坐在那把椅子上,对着几个民兵说道:「反革命不打不倒,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革命的犯罪,现在就是党和人民考验你们的时候,就看你们敢不敢于斗争了。」
这等于告诉大家,由他亲自点名点出来的这几个人,你们应该大胆地狠狠地批斗。
没错,接下来的事实证明,他这话是起到了作用的。
批斗大会的主持人是我的邻居,也是我的同学,大队的广播员赵小风,只见她走到打麦场的一角,拿着事先写好的主持词,开始了激情澎湃的主持:「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振荡风雷激。正当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走向深入,批林批孔运动掀起新的高潮之时,伟大领袖……」
念过很长的一大段必须要念的开场白后,只听她一声大喝:「把妄想复辟变天的四类分子押上来!」
包括妈妈在内的七名四类分子,每人被两名大背着步枪的民兵扭住胳膊,按住脖子,将头用力向下按去,按得超过了九十度,差不多要到膝盖部位了,那四名没被上绑的四类的双臂还被反背着向后上方高高地托举起来,然后几个民兵回到了群众队伍中,七个挨斗的反革命分子却没有因为解除了控制而丝毫地改变姿势,上身仍然大弯着,没上绑的四人的双臂也仍然向着后上方高举着,象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定在了那里。
之后是由贫协主席宣布反革命罪状。
其实什么内容也没有,更多是空洞的口号而已,什么妄图复辟变天呀,什么妄图反攻倒算呀,什么妄图继续骑在人民头上呀,说了一大堆。
再之后是群众发言。
最先是一个老贫农上台,他是每次批斗会都要发言的,而他的话,公社大人小孩差不多都能背下来了。
「我给刘占元家扛活的时候,给他家打头,吃什么呢?窝窝头都是掺了糠的,可他呢,坐在树荫下摇着扇子,还吃馒头,吃咸鸭蛋。社员们你们说,这公平吗?他要进城,他有脚不走路,要我们抬着轿子送他。都是人,为什么他们要做人上人,我们要做人下人呢?要不是毛主席,我们还不要继续给他们扛活受他们剥削吗?今天,贫下中农翻身了,压迫我们的地主反革命头朝下噘着了,我们可不能让他们的反革命阴谋得逞,再压在我们头上,我们要让他们永远地头朝下低着在我们面前服服帖帖,你们说对不对?」
群众高声地喊道:「打倒地主阶级!」
「让剥削我们的地主反革命分子永世不得翻身!」
「狗东西们噘的不够低,让他们把脑袋再噘低点。」
随着说话,一个四十多岁的社员竟然走上前去,用手按住一个地主的脖子,将他的头用力再下下按去,按的额头差不多碰到膝盖了,才撒手。
我注意看妈妈,她也和其他五名没有被按到的四类分子一样,主动地将头又往下低了一下,让头部几乎碰到膝盖,从后面看,七个大大小小的屁股已经举着朝了天。
可这坏蛋并没有就此罢休,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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