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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2)节
我一直是噘着着自己的脚背的,突然直起腰,要面对众多围观的同学,脸却不知往哪里放了。
汪海龙再次下达口令:「听口令,原地跑步——走。」
我打心眼里不服他,便磨蹭着,不想照他说的去做。
侯老师发话了,声音不大,但很威严,「鲁小北,你想抗拒无产阶级对你的专政吗?」
之后略一停顿,向着墙角甩了甩头,命令,「把那水筒,抱起来。」
教室的墙角,放着一只盛了大半桶水的洋皮水筒,是打扫卫生时用来洒水的。
我走过去,双手搂着筒身,抱了起来。
侯茹重复了刚才汪海龙的口令,「原地,跑步——走。」
我的脑袋里飞速地转动了几下,很快意识到如果我坏了她的面子,可能会十倍地偿还,那代价就太大太不划算了,想到这,我抱着那只装有几十斤重的水筒,原地跑起步来。
「腿抬高点!」
侯老师用手中的教鞭朝着我的腿重重地打了一下。
于是我认真地踏着步子跳动,水筒中的水在我的跳动中不住地往外飞溅着大朵大朵的水花,弄的紧挨着我的同学们纷纷后退,只剩下我一个人滑稽地按照命令做着那狼狈的动作。
许多同学起哄地喊着:「一二一」、「一二一」,跟着便是一阵哄笑。
当年残酷的阶级斗争,和从记事起便耳闻目睹的父母让人欺辱的现实,让我们这些出身四类家庭的狗崽子,打从骨子里、脑子里便烙下了被专政的印记,我们都知道,抗拒专政就是反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反对毛主席,而这样的罪名一旦加上,轻则游街批斗,重了会掉脑袋的。
看到效果已经达到了,侯老师还比较满意。
于是正式的批斗会便准备开始了。
会前,我们五个挨斗的,还有十名押解的,在教室的后面站好,等待主持人的命令。
前者五人全都羞的大低着头立正站好,后者十人则分站在我们身后,互相地看着,有的还小声地嘻笑着,也有的则在我们背后小声地警告:「老实点,让你噘高点,不老实的话,把你按到脚面上去。」
指导员——也就是我的邻居赵小凤——宣布将地主阶级的狗崽子们带上来时,那十个红卫兵同学,便两个对我们一个地将我们押到讲台上来,一字排开,把我们的头用力向下压去,同时将我们的双臂从背后向上托举,使其直直地向后上方伸出,然后例行公事一般地将我们的双腿踢了几下,使其紧紧地并拢,他们就下去回到他们的座位上去了,我们五个便象已经听到「各就位」
口令的游泳运动员一样,做着那样奇怪的动作,又象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不敢动地噘在讲台上,开始挨批斗。
至于批斗的内容,几乎是千篇一律,最先全是极其空洞的革命口号而已。
象什么不忘阶级苦呀,牢记血泪仇呀,农民阶级如何在解放前吃苦受累养活了地主富农呀,地主资本家又是如何地剥削压迫贫下中农呀,如何听毛主席的话呀,如何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呀,等等等等。
最先是由主持人赵小凤主持批斗的。
在宣读了一大希我的罪状后,她问我,「上次锄棒子,偷摘生产队鸭梨吃的,有没有你?」
我将头低到差不多到膝盖的高度,眼睛看着自己的脚背回答:「有我……我有罪。」
「劳动人民的丰收果实,不许你们这些地主狗崽子来偷摘,听到没有?」
「是,听到了。」
其实,作为盛产鸭梨的我们那地方,劳动中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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