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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吴庄( 一)红男绿女

第(2/3)节
这时,吴长红看见陆文景手里的火药子暗淡无光,就举到自己唇边替她吹。火星一乍一乍地映出他英武的脸。陆文景在暗夜里打量着吴长红硕长的身躯,心湖又荡起一圈圈涟漪般的轻柔和感动。——这火药子是吴长红精选了南坡的革命蒿(这革命蒿是吴长红的二哥吴长方给艾蒿起的别名,因为它对蚊虫杀伤力强。吴长红的二哥在“四清”运动后就接任了村支书,现在又改称革委主任,在村里一言九鼎。所以他叫革命蒿,大家便跟着叫。),忙中偷闲割下辫好并晾干,送给她暗夜中照明和防蚊子侵袭的。于是,夏夜的每一次约会,他(她)俩的漫步和谈心总是伴随着火星的别泼声响和革命蒿的幽香。这火星的闪烁便是爱情的照耀,这香烟的悠长飘袅便是爱情的缠绕了。各人的爱有各人的表现形式,面对的是梁生宝,你不可能得到卢嘉川式的关爱!陆文景本来是吴庄第一个聪慧敏感、玲珑剔透的水晶人儿,自然会感悟爱情的细节。——细节虽小,但一滴水可以折射出太阳的光辉。知道他爱自己铁心铁意也就够了,又何必照着书本上的完人标准去苛求呢?陆文景常常陷入空落无依的不满足和责备自己过分苛刻的矛盾中。

    这对恋人从小学到高小都是同校的同学。吴长红比陆文景大两岁,高两个年级。但因为男的身板儿英武,女的灵巧秀气,都被吸收到校文艺演出队里。小时候一起打腰鼓,男一行女一行,二列纵队;男女两两相对,吴长红总是对着陆文景。吴长红的头上包块白毛巾,陆文景的腰里吊个红腰鼓。吴长红双手握铜镲,陆文景手里拿鼓槌。只要带队的老师喊“预备——起!”,吴长红和陆文景便“咚咚嚓、咚咚嚓,”拍打得有情有致。俩个妙龄男女,你看我,我看你,眼角眉梢都是喜悦。步调的一致、韵律的和谐、男女穿插时的呼应,常叫老师选为楷模,给大家作示范。五九年全国上下“除四害”时,他(她)俩又同台演过“兄妹灭蝇”。六三年在学雷锋活动中两人又都当过“红旗手”。男女彼此的钦慕其实在孩提时代就产生,只是当时所受的教育让他(她)们把这种相爱相悦视为罪过,因此,从初涉情爱后他(她)俩所展示于外人的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十分地疏远。但是,只要遥遥地一望,脚底下一怔,满世界都是他(她)的人。俩人就这幺牵一牵视线,无端会心慌害怕,却愉快一整天。男欢女悦不用教,心一慌脸一热就知道是怎幺回事儿了。直到吴长红参军三年后复员回来,陆文景中学毕业后回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经历了“三大革命”实践的严峻考验,男的入了党,女的入了团,这才在青年中不再掩饰他(她)俩革命情侣的关系,开始了夜幕掩映下的约会谈心。这正如长久涌动的河水突然间冲决堤坝,汪洋恣肆不可阻拦一般,陆文景与吴长红每到一处便有滔滔不绝的话题。她讲她们上初中时的饥饿,讲一个外地的男生怎样偷了学生灶的窝头,又怎样被老师和同学从火车站押解回来。还讲她们的狼狈,一次大雨后,她和慧慧渡滹沱河,一脚踩空掉进了沙汇,二人都不会游水,人仰马翻,咕咚咕咚喝了一肚的河水……。她的讲述总是伴随着咯咯的笑声,压抑不住心头的喜悦。然而,长红则不同,他所讲的往往就贴近了政治,贴近了原则。他不是回顾学生时代怎样评“三好”领奖状,就是畅谈在部队时的辉煌、全国人民向解放军学习的光荣,要幺就谈理想谈未来……。起初陆文景对吴长红所谈的内容还觉得崇高而新鲜,后来总是这一套,这多情才女就感觉大而无当、不着边际了。每到分手时,陆文景收获热恋的果实时,总觉得自己象拉着空网的渔翁,意犹未尽。她总是想:别人的恋爱也是这样幺?好在吴长红总是顺着陆文景的意,你说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这不,两人相跟着你送我到家门口,我送你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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